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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拉佐夫没有开口,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位曾经历过“女王时期”的老教授。
“日复一日地刮取样本、分析理化性质固然是正规研究流程必不可少的部分,但你也看到了,我们能从那些样本中分析出的东西实在有限,”老教授叹了口气,“即便有朝一日真的打开那舱门,我们恐怕也不会从潜水器中得到更多秘密——真正的秘密不在这里,将军,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“……在千米以下,教授,你的想法有些危险。”
麦尔逊叹了口气:“我以为你这样的军人会比我这个学者更倾向于那些危险的想法。”
“我的职责是保护城邦的安全,这项使命让我更倾向于谨慎保守的行事方针,”贝拉佐夫淡淡说道,“这么说,你其实也有意重启……那些‘潜水设备’?”
“你其实更想说‘重启潜渊计划’吧?”老教授笑了一下,摇着头,“放心,我还没莽撞到这种程度,只不过有一个绕不开的事实摆在这里——整件事的关键在深水之下,而一个摆在实验室里的潜水钟复制品解不开任何谜题,我们或许真的该考虑一下‘储备方案’了——不一定是主动下潜,但万一真的有第九个甚至第十个复制品浮上水面,我们至少该有些应对的手段才行。”
“……我会把您的建议传达给政务厅的,”贝拉佐夫略作沉吟,轻轻呼了口气,“而在明确命令下达之前,密室这边的项目如常进行。”
老教授点了点头:“多谢。”
海燕号离开了。
蒸汽动力快船劈开平缓的波浪,在无垠海上留下一道不断扩散开的漂亮尾迹,匕首岛陡峭曲折的海岸在视野中缓缓远去,并一点点隐没在北方海域常见的薄雾深处。
甲板上的贝拉佐夫收回了望向海岛的视线,转身向船长室的方向走去。
匕首岛离寒霜本岛虽不遥远,却也有几个小时的航程,在这段无聊的旅途中,他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,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城邦的管理者们报告有关于三号潜水器的事情——以及该怎么提起麦尔逊教授在最后给出的那些建议。
潜渊计划……这桩半个世纪前的旧案实在是留下了太深远恐怖的影响,以至于渐渐变成了一种不假思索的禁忌,但如今新的复制品已经开始从深海上浮,恐怕真的应该采取点更主动的应对了。
一名水兵等候在船长室附近,对将军点头汇报:“蒸汽核心运转正常,我们会在四小时后抵达寒霜一号港口。”
贝拉佐夫看了这名有些陌生的水兵一眼,轻轻点头:“我需要休息一会,无事不要来打扰。”
“是,将军。”
贝拉佐夫返回了船长室,在书桌前坐下,听着低缓的机械声从脚下地板深处传来,轻轻舒了口气。
很快就能返回本岛了。
他定了定神,随手打开书桌抽屉,取出提前放在抽屉暗格里的手记。
这次匕首岛之旅并无什么异常,返航路上也很顺利,但一些流程性的事情仍然不能省略,这是命令,也是职责。
打开手记之后,上面的第一句话映入眼帘:
“即便一切正常,也必须确认自己的理智和判断能力,即便周围没有任何可疑,也必须验证以下内容”
贝拉佐夫翻动书页,极为娴熟地执行着一系列操作。
翻动书页的声音在房间中不断响起——
“你是左利手,现在确认这一点……”
“回忆一个颜色,随后翻到下一页……应当是蓝色或黑色。”
“关键词,匕首,进行想象,确认脑海中的画面是否和下一页的图片相符。”
“你的名字,贝拉佐夫,尝试在下一页的空白处拼写一遍。”
“本次出发,随行人员进行过精简,船上有且只有三十二人——包括你自己。如人员有明显偏差,立即执行点名。”
“本次带来的副手是本杰明·约顿,他右眼附近有一道烧伤疤痕。”
贝拉佐夫一边翻动书页一遍进行着简单的回忆确认或潜意识重复,但突然间,他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他的目光落在本页手记的最后一句话上。
“右眼附近有一道烧伤疤痕……”贝拉佐夫默默重复着这句话,一种莫名的疑惑在脑海中浮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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