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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份,梦都迎来梅雨季节,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,整座城市一连数十天都笼罩在湿漉漉的空气里。
又是一个阴雨天气,泼墨般的夜空见不到一颗星,江彼心在星悦公馆陪沈知岳吃过晚饭回到家。
在玄关处换鞋的间隙顺手摁下墙上的开关,客厅里瞬间亮堂一片。江彼心走进客厅,就瞥见任凯风屈膝坐在沙发前的地上,双手环抱着自己,低着头,脸埋在臂弯里,像一个被抛弃的大男孩,浑身充满了孤寂与无助。
“在家怎么不开灯呢?”江彼心从未见过任凯风这副模样,走过去在他身侧蹲下,漂亮的眉眼间皆是担忧,“不是说今晚要加班吗?怎么回来了?”
听见女孩清泠泠的嗓音,男人仰起头,侧眸看向她,那双猩红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女孩眼底,江彼心心慌意乱的问道:“怎么哭了?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任凯风哽着声音回答,尾音都有些颤抖:“舅舅今天来梦都祭拜我爸妈,从陵园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,没抢救回来......”
江彼心心里像是被安了一颗炸弹,在任凯风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炸弹被引爆,她的心脏噼里啪啦的被炸成无数碎片,疼得她几欲失去知觉。
良久,才艰难的发出声音:”怎么会这样?“
”舅舅乘坐的网约车司机是个瘾君子,出车前刚吸过毒,开车时产生幻觉径直撞向一辆大卡车,他和舅舅两个人都没了。“
眼前男人双肩剧烈抖动,猩红的眼眶里眼泪潮水般往外涌,颤得不成样子的声音似夹杂着颗粒沙石,嘶哑而干涸:”那名司机是个瘾君子,死不足惜。可是他害死了我舅舅......“
眼前男人哑着嗓音哭得像个孩子,哀恸的哑声哭泣似成千上万块石头堵在江彼心心里,又堵又疼,让她喘不过气。她不知该怎么安慰他,只伸手抱紧他,无声的陪伴他。
罗风下葬那天,天空中飘着滂沱大雨,冰冷的水柱浇湿墓碑前的菊花。
任凯风一身黑衣黑裤跪在墓碑前,哀恸的哭声被雨声掩盖。
这个冷面警官,平日里面对再危急的关头仍然淡定自若,面对阴狠嗜血的毒枭冷静自持,几度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依旧漫不经心、毫不在意的冷面警官。
此时此刻,哭成泪人。
在失去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后,眼泪决堤、汇聚成河。
江彼心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安静立在他身侧,替他遮去雨幕,一颗心绞成一团,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不知静默了多久,蓦地,任凯风抬眸望向墓碑上黑白照片里那张和蔼慈祥的脸,挂着泪痕的俊脸眉峰凌厉如刀,深邃漆黑的眸子里覆上入骨的恨意,沙哑的声音掷地有声:“舅舅,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白死。我和兄弟们一定会肃清在我方国土内所有毒品,一克也不放过。每一个人碰毒的人,我们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!”
从前任凯风把缉毒当成他毕生的使命,而在失去罗风这最后一个亲人后,他对每一个碰毒的人的恨意到达了他人生中的顶点。
他曾对江彼心说过他不怕死,他只怕成为残废、半生不死的活着。在罗风下葬的这一天,他彻底变得毫无畏惧,不怕死、不怕残。即使是断手断脚,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他也要竭尽所能让每一个毒贩受到法律的制裁。
也是从这一天起,每一次执行任务时,任凯风都比从前更勇猛,更不要命的冲在最前面,对付毒贩的手段更狠厉更加叫毒贩闻风丧胆。
也自然的,每一次结束任务归来,身上挂彩的地方比从前更多,受伤的次数也比从前多。江彼心看在眼里,胸腔酸胀,满是心疼,除了默默给他上药,不厌其烦叮嘱他出任务时注意安全、小心点,她无力阻止他。
任凯风每次看着江彼心欲言又止的模样,知道她想说什么,知道她其实打心里希望他能远离这份危险的工作,希望他好好的。
可是他无法如她所愿,不做缉毒警。他没有办法在全家人都死于毒贩之手后,毫无作为心安理得的过太平日子,他做不到。
时间飞快的从指缝间溜走,晃眼间到了任凯风生日这天。
夏夜里的晚风微凉,窗外蝉鸣阵阵,明月高挂,清幽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落进屋里。
江彼心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忙碌,洗菜、切菜、烧水、煮面、煎蛋。
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的时候,任凯风从市局加完班回来的时候江彼心正好把长寿面端上餐桌。瞥见他回来,温声笑道:“回来啦?快去洗手,来吃面。“
任凯风洗过手在餐桌前坐下,瞥见桌上热腾腾的面,最上面摆着用胡萝卜刻成的【生日快乐】四个字,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自己生日。
江彼心勾唇看他,目光清幽而温柔:”我还怕你又要加班到凌晨,就赶不上在十二点前吃这碗长寿面了。快吃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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